謀殺只是為了永遠擁有

人說南齊名妓蘇小小不僅貌美艷絕又聰慧多才，慕名而至的文人雅士達官貴人絡繹不絕，我手上這兩床盧小小一個憑著「叩叩叩」不斷敲打床欄，一個用渾厚有力的丹田鬼叫，倒也吸引不少關愛的眼光。

第 15床，住了半年左右，資歷久到學姐戲稱他是班長(對了，我一直很想問在ICU住上半年是不是該有的常態？)，不知道是不是住久了，看多了鄰床的病人來來去去，有病況穩定轉到普通病房的，當然還有更多是那種直接回蘇州賣鴨蛋的。我想這跟床位多少也有關係，鄰近他看得到的正是單位僅有的兩張洗腎床，通常要緊急洗腎的病人狀況預後通常都不是那麼好...特別是在對面16床一樣久居在CCU的爺爺expired後，他憂鬱的狀況愈加嚴重。心理生理的交互影響下，人看起來越來越倦怠，呼吸心跳也都越來越緩慢，只有敲打床欄的頻率不變，而且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甚至會在別床接刀、急救、接新病人忙成一團的時候敲得更大聲。溝通無效的結果就是原本對他的耐心消耗殆盡，開始練就對「叩叩叩」充耳不聞的本事。(不過下班回家睡覺偶爾還是會有「搜哩搜哩」跟「叩叩叩」此起彼落不絕於耳的情形)

第16床，這次住的是一個前一天大夜開始confuse拔掉身上CVP跟A-line的爺爺，口中胡亂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原住民天生的好歌喉我沒耳福，但是渾厚嘹亮的嗓音跟有力的丹田我確實體會到了。還有，那奔馳山林打山豬獵野鹿的力量我也體會到了，因為阿伯已經被約束的雙手還是結結實實貓了一拳在我身上。那種打山豬的力道直接打在身上也是會疼的，我的鮪魚肚擋不了子彈，連拳頭的力量都擋不住，更不說後來還補了一腳踹在我手上。Diprivan都壓制不住的爺爺，被五花大綁還是會掙扎著爬起來仰臥起坐，問了家屬有沒有喝酒，聽說已經戒酒好幾年，我比較懷疑的是小米酒在他們眼中可能歸類為白開水的等級。對了，爺爺在我剛上班的時候就on了一支endo，深怕約束一個沒綁好我近半年來無病人拔管的優良記錄又要破功...

16 床爺爺鬼吼鬼叫的時候15床的「叩叩叩」自然也沒停過，搭配起來讓人心煩意亂得很。後來幾天acute confuse的爺爺突然人又變得清楚，人也非常地客氣，對治療的配合度堪稱100分(不過撐沒兩天在又有confuse前兆的情況下緊急轉出去了)，15床在經過很多人跟他溝通(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斥責XD)，轉院程序也有進展的時候製造的噪音也越來越少...呃，我想應該是有變少啦 Orz

這地方果然是給人修身養性來著！連EQ不算差的我都忍不住對15床提高分貝...(基本上我的壞脾氣只針對某鳥及家人發作)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業，要歷經「苦其心志(面對不好的體制、工作環境還得因為簽約咬牙硬撐)、勞其筋骨(要把病人搬上搬下翻身洗澡)、餓其體膚(忙到沒時間吃飯是常有的事)...」的人歡迎來這裡。

說穿了這還是一篇抱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