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只是為了永遠擁有

這是我上個月白班末期連續照顧了好幾天的爺爺。

從加護病房轉出沒幾天又下來報到的爺爺，當初開心手術的部分拆線已然痊癒，胸前的長條傷口是曾經那麼樣地張牙舞爪怵目驚心，現在帶著額角縫了七針的新傷，還有肺裡滿滿的水跟怎麼樣都補不上來的Sodium / Potassium。

Kardex上滿滿的history預告著我的日子不會太好過，果然第一天在手忙腳亂還有學姐帶著些許無奈與責備的眼光中度過。噢，忘了說，這天帶我的正巧是我最害怕的那一位嚴肅學姐，每次遇上都會在心底哀嚎著「我想要快樂學習」的那位。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是我當天的心情。

額頭的傷是在病房不慎跌倒的紀念品，卻讓人搞不清楚爺爺嗜睡說話模糊是因為跌倒、電解質不平衡還是家屬偷渡進醫院私下服用的安眠藥。會診Meta，得到的結論是R/O Adrenal Insufficent，Solu-Cortef 50mg打下去人清醒得多，不愧是美國仙丹萬靈藥。即使用了KCl還是補不太回來的Potassium，大夫說大概是體內水分太多電解質不停被稀釋的結果。利尿劑用了，白蛋白也輸了好幾瓶，可惜沒有達到預期的成效。一瓶50ml卻價值近2K的白蛋白像是丟進水裡噗通一聲就沒了。

認命謄寫著Kardex，知道了很多原來不清楚的事情：原來Sodium低可以輸FFP加減補一些、PM fever的p't Cortisol level應該要高於正常值、Bricanyl會導致Potassium loss...。我的學理是如此淺薄貧乏到令人擔憂哪(嘆)。

被我強硬限制水份的爺爺那淹著水的肺，後來還是放了兩條Pig-tail治水去，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放事情就多了。引流的效果沒有想像中好，加上家屬會客時移動病人結果一側Pig-tail滑脫造成氣胸，我第一次看到CXR這麼漂亮的Pneumothorax。會診chest surgery，先是re-on Pig-tail，成效不彰remove後再做了胸腔鏡順便放了chest tube，結果RLL有水疱，要動點小手術拿掉。爺爺進刀房前我才轉了床病人上樓交班去了，回單位就看到刀房的人在等我交班，好像有學姐cover，不然我一定死得很慘。

手術之後狀況似乎改善不少，精神可好了，還可以為了我不讓他喝太多水又拼命哄他戴著face tent下床坐椅子而生氣，嫌我們笨手笨腳太粗魯不讓人幫他擦澡，氣呼呼地說他講不過我，還說我這麼伶牙俐齒顛倒是非一定是當情報員的料。爺，我不覺得這是誇獎耶！這真的怎麼聽起來都不像是誇獎啊！不過倒不失為一個好建議，或許我可以考慮培養第二專長。 XD

後來被調去後段上班的我沒有照顧著爺爺到他轉出的那天，下班還是不忘繞去21-19跟爺爺說我要下班回家去了。我想我在他身上看見了我爺爺的影子，一樣濃厚的外省口音，一樣的固執，一樣的講不聽。

爺，要保重喔！哪天我不當護士會慎重考慮你的建議前進國安局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