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只是為了永遠擁有

鳥先生提醒了我還欠一篇麻糬阿嬤文章的稿債未清，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麻糬阿嬤AAD回去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

麻糬阿嬤，CABG術後的病人，病史上清楚寫著有B肝及C肝帶原，超音波檢查疑似有肝腫瘤，臉上有著明顯的黃疸，Ammonia偏高，GOT/GPT破表也是可預期的事情。

阿嬤很怕痛，所以她會像一顆麻糬一樣癱在床上完全不出半點力氣，第一天care阿嬤，她白天才經歷了拔除CVP及on IC，小夜班呈現搞不清楚究竟是右頸CVP傷口還是左手try好幾針才打上的IC在痛，我只知道她在會客時間緊閉雙眼流下的一行清淚讓我受到家屬焦急關切的眼神圍剿，只是連忙打了Keto好像也沒有比較好(我應該打Morphine讓阿嬤休息一下下的)。家屬都是疼惜阿嬤入命的孝順孩子，深怕阿嬤在這裡受到什麼委屈。

每天抽血follow Ammonia/GOT/GPT，結果終於不再高得驚人，但是麻糬還是麻糬，而且還是顆黃澄澄嗜睡的花生麻糬。光是讓阿嬤下床坐椅做steam inhalation就要我快半條命，好不容易steam完可以讓阿嬤吃飯，就看阿嬤沒什麼反應，兩手NBP:78-79mmHg，雙眼還給我微微上吊，怎麼叫都沒反應...媽呀！conscious loss?! call for help趕緊把阿嬤拖上床(來幫忙的leader學姐比我還小隻)，O2先上，call值班大夫，說要抽血看ABG還有Ammonia然後發現阿嬤沒有A-line...兩組人馬同時就兩隻手開始pun，小的無能，只能在旁邊跑腿遞東西。Pun gas的時候阿嬤從沒啥反應變成有點反應直之後悠悠轉醒，Ammonia比早上的data還好，ABG更是好得不得了，還會開口嫌我很吵，所以最後的結論是：阿嬤只是單純不想理我。我是有這麼顧人怨嗎？囧rz

醫師交接班後，夜班陽大夫在阿嬤這邊三不五時晃一下，然後就三不五時丟幾條order出來，抽AFP來看看、之前兩年alcoholism的history所以開上Colmin、順手on條A-line，話說謙稱自己A-line並非強項的陽大夫竟然在阿嬤手震的一瞬間一針就上，然後說自己運氣真好之類的...總之我整晚幾乎就fix在麻糬阿嬤那床，另外一床只有給藥的治療時間才出現。

隔天，聽說阿嬤的echo show cardiac temponade，預備進OR，還沒來得及進去就conscious loss，貨真價實，不像前一天有「狼來了」之嫌，然後就是乒乒磅磅的bedside re-open。(詳情請見都是鳳梨惹的禍)從OR回來的阿嬤狀況一直不好，GCS:6-7T，jaundice越來越嚴重。家屬覺得某些大夫把病情講得太為樂觀，抱持希望的他們很難接受病況其實不算理想的結果。耳聞可能會有醫糾，老闆把兩位大夫請進去talking...前幾天，家屬終於決定要讓阿嬤回家，從病床就一路哽咽說著「阿母，咱來返去新竹」...這就是麻糬阿嬤和我短短的故事。

後來想想，如果已經知道阿嬤的肝功能不好，那麼長達兩年的alcoholism家屬要不要負點責任？寵溺阿嬤的結果只是讓阿嬤更早離開他們罷了。所以我決定今年父親節送我爸去健康檢查，不是健保給付陽春的那種，雖然已經可以預見檢查報告會是整紙滿江紅，我只是不覺得我有辦法像那些家屬一樣長達幾個月每天早晚風雨無阻出現在加護病房外。(啊~請叫我不孝女~)